孫犁經典語錄

蠡縣××莊的治安員楊開泰，今年雖只二十五歲，看來，已像三十幾歲的人了。那一帶環境十分殘酷，他的面*，因為長期睡眠不足，顯得很乾枯。眼裡佈滿紅絲，那每一條紅絲裡，就有一個焦慮，一個決心。從前年起，××莊的形勢就變了，在它周圍，敵人的據點遠的有八里，近的只有二里。楊開泰憤然地對人說：“好，敵人蠶食使我們的任務加重了。我要把精神提高，把自己變成兩個人，要叫我的精神，也增加生產！”

開過幾次會了。楊開泰的臉上越發乾枯，眼裡的紅絲也越加多了。只有他知道，敵人的特務，已經鑽進村裡來。在一天夜裡，他從屋裡走出來，猛一抬頭，屋簷上伏著一個人，立時不見了。又過了兩天，他清晨起來，開開板門，看見道路掃得非常乾淨，這樣，只要有人走過，就可以辨認出幾個人和去的方向。又過幾天，他看見有人在路上畫了許多密密的橫線，有人走過時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來。再過兩天，他在一個夜間發見大門的鐵鏈上繫著一條黑線，一推門線就斷了。

“我們想你，我們可沒有想叫你回來，那時候，日本人就在咱村邊。可是在黑夜，一覺醒了，我就想：你如果能像天上的星星，在我面前晃一晃就好了。可是能夠嗎？”

站在這山頂上，會忘記了是站在山上，它是這樣平敞和看不見邊際，只是覺得天和地離得很近，人感受到*。風從很遠的地方吹過來，沒有聲音，捲起一團團的雪柱

我曾寒*地買過書：節省幾個銅板，買一本舊書，少吃一碗燴餅。也曾闊氣地買過書：面對書架，只看書名，不看價目，隨手抽出，交給店員，然後結賬。經驗是：寒*時買的書，都記得住。闊氣時買的書，讀得不認真。讀書必須在寒窗前，坐冷板凳。

冬日透窗，光明在案，裁紙裝書，甚適。

不自修飾不自哀不信人間有蓬萊*晴冷暖隨日過此生只待化塵埃

現在，在這空曠寂靜的房間裡，在昏暗孤獨的燈光下，我坐下來，虔誠地、默默地聽著。我的心情變得很複雜，很不安定，眼裡也沒有淚水。

過去青春兩地一別數年，求一夢而不可得。而今，老年孤處，四壁生寒，卻幾乎每晚夢見她，想擺脫也做不到。

撫今思昔，登臨憑弔的人，雖絡繹不絕，究竟是少數。有些紀念文章，也是偶然的感喟，一時之興懷。

雖說是少女的純潔，雖說是廉價的愛情，這裡面也有傾心相與，也有引誘抗拒，也有風花雪月，也有海誓山盟。

我們的一生，這樣短暫，卻充滿了風雨、*雹、雷電，經歷了哀傷、悽楚、掙扎，看到了那麼多的卑鄙、無恥和醜惡，這是一場無可奈何的人生大夢，它的覺醒，常常在瞑目臨終之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