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小詞大雅》經典語錄

來源:國語幫 1.88W
《小詞大雅》經典語錄
詞,是一種傳統的文學體裁。因為它篇幅短小,且常常描繪文人眼中難逃浮浪淺薄的美女和愛情,歷來被稱為“豔科”“小詞”。小詞如何從愛情的品格昇華到人生的境界,如何體現*傳統文化中儒、釋、道的修養?讀者又如何能夠從小詞中領略這種修養和境界?葉嘉瑩女士將為您細細評賞,雖小詞,大雅存焉。

經典語錄

孟子説,聖人有幾種。“伯夷,聖之清者也”,反正我身上不能沾上一點污穢,聖之清者;“伊尹,聖之任者也”,可以五就湯,五就桀;“柳下惠,聖之和者也”,不羞污君,不恥惡名,我侍奉一個國君,這個國君不是一個理想的國君,我做了這件事情被你們大家不諒解,我不畏懼,我不逃避。像伯夷,如果我做了這件事情是不合乎清者的道德,我就不做,因為我不願意玷污我清者的持守。而柳下惠,我不怕我自己的玷污,該做我就做了,所以每個人的持守不同。而孔子,孟子説是“聖之時者也”。應該清的時候就清,應該任的時候就任,應該和的時候就和,那是權,那就是權變。權是一個秤桿,上面有個秤砣,你要讓它保持平衡,你不能老在這裏,這邊重了這邊就斜下去,這邊輕了那邊又斜下去了,所以你要隨時調整你這個

“疏簾卷春曉,蝴蝶忽飛來。”寫得真的是美!“東風無一事,粧出萬重花。”“疏簾卷春曉,蝴蝶忽飛來。”把簾子打開,“疏簾卷春曉”是一個春天,一個早晨,“春眠不覺曉,處處聞啼鳥”,“疏簾卷春曉,蝴蝶忽飛來”。一個春天的早晨,你把簾子一卷開,就有一隻蝴蝶飛來了,“蝴蝶忽飛來”。而且你的簾外,你的窗外,不只有蝴蝶飛來,還有什麼?“遊絲飛絮無緒,亂點碧雲釵”,外邊有遊絲。春天有很多遊絲,科學家説,遊絲就是春天的昆蟲的分泌物,遊絲,還有柳絮,滿空中都是那春天的誘惑,遊絲飛絮。“無緒”,它沒有一個條理,也沒有一個道理,它就飛到你的身邊,還飛到你的頭上,“亂點碧雲釵”。作為一個女子,頭上*着一個碧玉的、翠綠*的玉簪,是“碧雲釵”,而那遊絲飛絮,就繚繞到你的玉簪

韋莊寫過一首詞,説:“春日遊,杏花吹滿頭”,那春天的花落得你滿頭都是,遊絲飛絮,就繞在你的玉釵上了。“遊絲飛絮無緒,亂點碧雲釵”,不是你的選擇,就是春天來了,春天的蝴蝶就來了,春天的遊絲飛絮,就沾惹在你的頭上了。於是你就被那個蝴蝶,被那遊絲飛絮惹動了。你就動了情,你又動了心, “腸斷*南春思,黏着天涯殘夢,剩有首重回”。

楊生自述其學道之經歷,這個學生要學道。很多學生是聽老師説學道,然後説我們也要學道。可是學道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?學道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?你如果真是要學一個最高的標準,孔子説 “不怨天,不尤人,下學而上達”,孟子説“仰不愧於天,俯不怍於人”,你能夠做到這樣子麼?

西方文論説,以前我們重視的是作者,説杜甫纏綿忠愛,這是作者, 屈原是纏綿忠愛,這是作者,説温庭筠沒有屈原的意思,所以温庭筠就不可以是纏綿忠愛的。作者他本來説的是什麼?作者,好的人不一定寫出好的作品來,有理想的人寫出的作品不一定能感動人,所以作品才是重要的。我以前講過杜甫的《秋興八首》,後來美國的兩個朋友看了我講的《秋興八首》的書以後,就用語言學,用linguistics來講這八首詩。他説這八首詩你們*人喜歡,曙為杜甫纏綿忠愛,他一直在懷念都城,懷念長安,而不是因為“夔府孤城落日斜,每依北斗望京華”好才是好詩。

如果你寫出一首詩來,寫出一首詞來,沒有人讀,沒有人反應,那只是一個artfact,只是一個藝術的成品,沒有美學的意義和價值。當讀者讀的時候,它才有了美學的感受,才有了美學的作用,所以西方人講接受美學,是aesthetic of reception,是在讀者欣賞的時候才產生了美學。

在張惠言的文集裏面,有一篇序,這篇不是説我們寫一本書,前面寫的一個序。古人所謂序,有所謂贈序,就是寫一篇文章送給一個朋友,比如説像韓退之《贈孟東野序》之類的,就是送給一個朋友的贈序。在張惠言的文集裏邊,有一篇文章,叫《贈楊子掞序》,就是送給這個學生的一篇序。不過這篇序雖然是張惠言寫的,可是並不是張惠言自己要寫給這個學生的,而是代人所作。張惠言有幾個學生,其中一個學生要送給這個楊子掞一個贈序,他請老師替他做了。也因為是老師,大概特別欣賞這兩個學生,所以張惠言這位老師就替這個學生寫了一篇文章贈給那個學生。

那麼從這個老師的角度,老師怎麼説的呢,老師替他那個學生,贈序的學生説,“先生數言”,他説我們的老師常常提起來説,“子掞可與適道”啊。説這個學生可以跟他 “適”,“適”就是往,就是這個學生可以跟他一同去追求學道。這個學道不一定是修行,入到終南山裏面去學道,這個學道是我們儒家説的“士志於道”。這是孔子説的,一定要追求的是道,道就是一種最高的,一種做人的理想和標準。

他説杜甫這八首詩之所以好,是因為它的聲音、它的語言、它的結構、它的詞彙。文學批評就從作者轉到了作品。那後來西方人又説作品還不是關鍵,是看讀者的接受、讀者的反應,是接受的美學,是aesthetic of reception,是reader response,是接受的美學,是讀者怎麼接受的。可是王國維他沒有這些理論,但他所講的是他自己作為讀者的授受啊,尋三首原來的詞末必有成大事業、大學問的境界的讀者,才從柳永他們這些人的詞裏面讀到成大事業、大學問的這三種境界。沒有王國維的修養,你讀不出這三種境界來的。這是讀者的反應。

孔子也曾經説追求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《論語》裏面有一段説了,有的人是可以跟你論道、談道,説起來頭頭是道,可是,沒有一丁點兒實行,都是空言、誑言、大言。所以有的人是可以論道,但不能夠真正地追求道。有的人“可以適”,就是往,就是追求道,但是不可以立,他站不住腳。他今天這邊追求兩下,明天那邊追求兩下,他不能夠持守住啊。孔子説“可與立”,就算有一個人他追求一個道,他也守住了,他立定了,孔子説,還不可“與權”呢。權就是權力的權,也就是權變之權。

熱門標籤